上一世订婚之前,我从未和霍司晏见过面。
但却拿到了他的手机号,对他的事情耳熟能详,不管是去商场给他买衣服还是为了他苦练厨艺,我总能找到机会缠着他,给他打电话。
他声音音调浑厚,听在耳朵里低沉如醇厚酒香,又夹杂着一丝冷冽,像是奏鸣的大提琴,令人深深着迷。
临死之前。
我体内的血小板已经降到最低数值,身体内部总有细小的血管逐渐爆裂,却又无法凝固。每天每夜,我都摸着空荡荡的小腹,承受着非人的疼痛。
那时候,尤其想他。
又是一次剧痛袭来,身体内部像是点燃了鞭炮,疼......
我好疼......
我颤抖着,拨通了他的号码,“阿晏......我......我快死了,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我......”
他接了,却是洛嘉柔的声音,“碎碎姐,抱歉,阿晏在洗澡,等他出来......”
那一瞬,万箭穿心。
我捏着冰冷却灼人的手机,内心只有悔恨,再无痛苦。
再醒来,就成了年轻时候,还没和霍司晏结婚的二十岁的程碎。
这一世,我父母健在,亦有朋友和前途皆可期待,我还另嫁沈慕风,他和霍司晏毫不相关。
我应该心安。
心安地推开门,鼓起勇气迎接新的生活。
轻轻一推,门开了。
我知道沈慕风身体不便,便主动往里走。
等走的近了,我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背对着我,始终没能看到他的五官,但从背影来看,如果他没有出过车祸导致双腿残疾,绝不比霍司晏逊色。
这就是传说中的沈家三爷,少时风华绝代,陌上如玉。
车祸后却身患残疾,再不见人。
房间静谧,我小声地喊,“沈慕风?”
他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
我不太相信人能睡这么快,继续朝他走近,“刚刚还听到你说话,这一会儿时间就没动静了?”
我抬脚,想站到他正面去看看。
一抬头,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肩膀,健硕的肩头玉一样光洁。
顿时,我脚步骤停,尝试着再喊一声,“沈慕风,你连新婚夜都能睡这么快,真和外面说的那样,腿脚不便,晚上不行?”
他依然一动不动。
静谧的房间,只有他清浅而均匀的呼吸。
霍司晏那种孤傲的性格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曾经有一次,我说他不行,他直接让我好几天没能下了床。
而眼前这个男人,平和的过分。
再说了,这个沈慕风气质柔和,哪怕和他共处一室也没有任何压力,不像霍司晏,总像一把凌厉的刀,似乎随时都会出鞘,不管是休息还是睁开眼睛,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
这样截然不同的气质,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何况,刚刚就只听到了一声‘进’,连具体的声线都没听清,我不能这么莽撞地把人当成霍司晏。
这是对沈慕风的不尊重。
我返身退回,暗骂自己多疑,转身从衣柜里选了床被子出来,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说了一句,“我去睡客厅。”
睡梦中,有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抱住了我。
我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我的眼皮是那样沉,好像回到了某个熟悉的怀抱,只想就这么永远待下去。
我窝在这个宽阔的胸膛里,找到了一个方便蹭来蹭去的好位置。
难得的,我没再做噩梦。
“少奶奶。”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道声音,睁眼,竟然已经日上三竿。
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了,我下意识伸了个懒腰,让站在门外的刘嫂进来,说话的时候掠过她粗壮的手臂,“昨晚,是你把我抱过来的?”
刘嫂平时什么都做,也是这个别苑唯一的佣人。
她面对着我,一张方圆脸慈祥地堆起笑容,“是这样的,少奶奶。”
她操着一口地道的京味儿方言,忙不迭解释,“昨晚您睡在客厅,少爷夜里醒来见您没去主卧,便让我把您给抱了过来。”
“他很体贴。”
目前为止,我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对沈家的好感也变得更多了,不由得主动问起刘嫂,“你把我抱来主卧,那沈慕风呢?他腿脚不便,昨晚睡在了哪里?”
刘嫂的言辞有一丝闪躲,但也很快开口,“睡了客房。”
想来是觉得我们这对新婚夫妻奇怪,不兴高采烈地举办婚礼也就罢了,居然连新婚夜都不同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