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又不爱他......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心虚。
不爱的从来都只是他,而不是我。
我姐跟人跑了之后,继父这边的资金立刻断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晚上我就鬼使神差跟霍允辞睡了。
醒来时候的霍允辞就跟现在一样,一身肃杀的寒意,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什么非得这么贱。
当时他掐我掐得很,一副恨不得要我命的样子,可最后还是留下了我。
后来,白家果然在霍家的帮扶下,重振起来......
此刻,他也是一样,因为我这句话突然就撒了手。
但这一刻,他眼里的难以置信反倒让我产生了一丝错觉。
让我误以为他对我其实是不舍的。
等我回过神时他已经重新端坐好了,除却西装上的那一滩潮湿,依旧矜贵得不像样子。
我捂着脖子,勉强贴着车门坐好。
“我说真的。”我声音还打着颤儿,抽气儿比呼气少,“我躺着的这一年想了很多,与其这么纠缠不如放你自由。你跟杜小姐郎才女貌,我实在是......”
“闭嘴!”霍允辞不耐道,抬手拿着纸巾擦着西装上的污秽。
我噤了声,知道再往下说可能就会被他从车里踹出去。
车子一路开着,将近四十分钟才到家。
我当了一年的植物人,小公寓无人可去,因此也就没有人打扫。
开门的那一瞬,一股子灰尘味扑面而来。
我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肩胛骨带着也疼了起来。
霍允辞没进去,单单是在门口站着,与我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去开灯,结果一摸黑。
试了好几次才意识到应该是没交钱,断电了。
笑死了!
房子还是霍允辞给我买的,即便是一年没住,他给我缴个水电费不过分吧?
我心里委屈的要死,低头在包里摸手机,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一瞬,我感觉我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还没死呢,怎么什么都不给我留啊。
我咬着唇,憋着眼泪,不甘心得把包里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借着门口的楼道灯一遍遍翻找着,什么都没有。
大约是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霍允辞明显不耐烦了,“你到底找什么?”
“找自尊啊!”我翻着地上的东西,仿佛真的在翻找我这些年被踩在脚下的尊严。
我一边找,一边戏谑地说,“霍允辞,你怎么当人老公的。我只是在医院里躺了一年,我还没死呢。你怎么不给我交水电费,也不打扫屋子,手机也不给我买一个......”
明明是最简单的事情,却在瞬间就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
我不是非要他的爱,可原来连起码的尊重他都舍不得给。
“我只是当了一年植物人,又不是死了......”
我反复强调这句话,心里却清楚得很,没有任何的意义。
霍允辞对我没有任何的感情,哪怕跟他睡了五年,他对我也不过是跟用个物件一样。
我冷笑着,将一张B超单揉成一团塞进了包里。
房子很暗,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照个大致。
因为断水断电,我竟然都不知道应该先做什么。
在客厅里站了小半天,我才从墙角拿起了扫帚去扫地。
积了一年的灰尘,角落里还挂满了蜘蛛网......幸好本地的气候不算湿润,否则家里早发霉了。
我一年没动筋骨,稍稍一动身上疼不说,满屋子都扬起了灰尘呛得我直掉眼泪。
霍允辞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语气颇为不耐,“别弄了,今晚住别的地方。”
我哂笑,握紧了扫帚,“住哪?那个三百多平、六个佣人的大平层吗?”
我不是故意想激怒他,但这个节骨眼上是个人都会心理不平衡的。
霍允辞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拽着我就往外走。
之后他带我回了他的别墅,那个曾经我送了他无数次,却没有一次留过夜的地方。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我跟他纠缠三年,结婚两年,但一次夜都没有度过。
每次完事之后,他都让我滚。
如果不是因为白家......我可能早就滚了。
进了别墅,佣人还以为霍允辞从哪捡了个乞丐回去,直到我开口,对方才一脸错愕地问我,是不是白秘书。
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被霍允辞拉上了楼。
虽说是客卧,也比我那小公寓强上千百倍。
我不是没过好日子。
早年我母亲带我嫁入白家的时候,继父也曾看在她的面子上精心教养了我几年,直到她难产死了......
“发什么呆?”霍允辞的话不多,每每开口都是一股子能把人气死的腔调。
我回过神,从他手里接过睡衣。
进浴室时霍允辞让我别锁门,说是怕我死在里面。
我躺了一年,全身的营养都靠输液,直到后半段才勉强吃了一些汤水,近乎一米七的个子,体重勉强凑个70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乱糟糟的头发,脸颊瘦到凹陷,曾经引以为傲的胸也缩水了不少。
怪不得霍允辞现在更讨厌我。
不过无所谓,就冲他对杜姒的偏爱,很快他就该跟我离婚,迎娶对方进门的。
我脱了身上满是灰尘的衣服,坐进了浴缸里。
有些烫的水刺得我一个激灵,下意识想从浴缸里爬出来,哪知道越挣扎反而越起不来。
很快热水就灌进了我的口鼻当中,我挣扎着,想呼喊,但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手机铃声,随后便是男人轻柔的语调。
他说,“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会儿就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霍允辞的语气蓦地一凉,说,“可惜了,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