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自从我入了冷宫,太监送来的吃食不是凉的就是馊的。
我这人从小就有个让家里人很不齿的坏习惯,我可以穿不好用不好,但我一定要吃得好,用我长姐的话说,上辈子一定是饿死的。
为了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我时常会在夜里从冷宫的狗洞钻出去,到御膳房偷吃的。
一回生二回熟,从未被发现过,我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那一日,我是带着银环一起去的。
在御膳房偷了不少的鸡腿,回来的途中我还饶有兴致地听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的墙角。
要不是银环拉我的袖口,生怕被别人发现,我还能听到更多的八卦的。
跟我混的人,胆子怎么能这么小呢?
走进院子,我很明显地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我拉住银环,不让她继续往里走。
在门边顺了一根棍子,我慢慢地推开了房门,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
「主子,我害怕。」
「嘘,别说话。」拉开破旧的幔帐,我破破烂烂的床上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应该是男子吧……,也说不好,可能是太监呢。
用脚踢了踢这人,没动,我才终于放下心来,将棍子扔到一旁。
欲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娘娘,您别去,万一是刺客呢?」
银环说得不无道理,我找来一根绳子绑了他的手,在隐蔽的墙角利落地掏出来一个药箱。
银环大吃一惊。
「主子,这东西你是怎么弄来的?」
「昨天偷跑出去的时候在太医院顺的。过来帮我给他包扎伤口。」
「主子,我……我晕血……」银环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
「你去别的房间待一会吧。」
银环拔腿就跑。
我独自一人将这人翻过来,这张脸倒是比我见过的其他男子都俊朗一些,只是失血过多,面色几乎透明。
他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手臂上,虽然有些深却没有什么大碍,另一处就麻烦了,捅他的这人是直接朝着他心脏来的,幸亏偏了一点点。
我从袖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天下最好的止血药,轻轻地洒在他的伤口上。
男子皱起了眉头。
「忍着点,这药是疼,但有奇效。」
他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话,不再哼哼,只是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左看右看,这破烂的冷宫都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布,将目光挪回到我自己身上,一咬牙,裙子被我撕下来一大块。
「可怜我就这么一件好看的衣服了。」
利落地包好伤口,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没发烧。
折腾完了,我已经累得连过去拿鸡腿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昏迷又被我绑住,必然伤不到我。
我索性直接歪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睁眼,就看到男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啊,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我问你,你是谁,从哪来?是不是刺客?」
我双手叉腰,装得凶巴巴。
男人一下子就怒了。
「你不认识……我?」
「我以前见过你吗?」
绑住他的绳子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扯断了。
「你会后悔的。」男子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我的冷宫里。
我琢磨着,是不是该拼死去给皇上报个信儿,没准将这刺客供出来,皇上一高兴,就将我从冷宫之中放出去了呢?
但转念又一想,不行。
要是皇上问起来我怎么留一个刺客住了一晚,我说不清楚,还会被皇上猜忌,赐毒酒什么的。
「咦……」我打了个冷颤,放弃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我实在无聊,坐在冷宫的门口唱歌。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
「哎哟,主子您可别唱了。」
银环捂着自己的耳朵小心提醒我。
「怎么啦,不好听吗?」
银环眼睛扫了一下门口,见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好听好听,但是娘娘,您得保存体力不是?要不一会儿又饿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说谎,每次我在家唱这首歌的时候,我长姐都想打我。哼!」
银环无语地看着我,对我的自知之明深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