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府。
碧色的荷叶铺展在绿水之间,还未到六月,放眼望去一派青翠淡绿。四周浓荫成团,风府已经建立二十多年,大气磅礴,却内在典雅。
风九歌临湖而立,目光深沉看着水面。
“小姐,这已经是回府的第三天了,迟迟没有等来消息,是不是离王不愿意娶你呀。”如莹闷闷地说道。
见风九歌不说话,如莹干脆更肆无忌惮地说起来:“这样可不行,小姐,不然你去求求离王,毕竟你的名声已经毁了,要是离王再不愿意娶你,只怕小姐要嫁不出去了。”
如莹是风扶摇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风九歌一字一句听着,也不发火:“我觉得这样不好,还是听皇上和爹的意思吧。”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怪不得时常被二小姐戏弄,真是活该。
“那好吧,都听小姐的,小姐要是能加到离王府可是天大的福分呀。”如莹故作激动地说道,而风九歌不再说话,片刻之后,如莹觉得没劲,也闭了嘴。
“哟,这不是姐姐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是风扶摇。
风九歌心中郁闷,面上却摆出了温柔的笑容:“妹妹。”
“二小姐,您快说说大小姐吧,离王迟迟不肯娶她,只怕我们丞相府会成为大家的笑柄呀。”如莹看见风扶摇就跟狗看见了主人一样。
岂料风扶摇突然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放肆,姐姐也是你能说的?王府外的人随便说,我们无权干涉,但风府里,你要是乱嚼舌根,我就让你离开风府。”
风扶摇说的义正言辞,看向风九歌的时候却忽然抿唇一笑:“姐姐不要在意,这丫头不懂事,不过姐姐倒是真的应该为自己的以后想想,姐姐的脸,天生带了胎记,本就不易找夫婿,好不容易攀上了离王,千万不要错过了好机会。”
风扶摇一句一个刺,字字贬低风九歌,实际上在风九歌心中还未必看得上离王,迟早有一天她会让风扶摇以及风府所有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可是,可是妹妹,我是风府的嫡女,按理说是应该嫁给太子殿下的,这样突然嫁给离王,会不会惹人非议?”风九歌一脸怯懦,却是在打风九歌的脸。
可恶,一个丑女,居然还想着得到太子妃的位置,做梦!
“姐姐,你想想,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在风府我们都顺着你怕你受委屈,但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带一个无颜女出去呢,参加国事也是国家的笑柄呀。”风扶摇故作体贴安慰,实际上是为了让风九歌知难而退,最好想也不要想。
不然怎么对得起父亲与她精心设的局呢?就连太子殿下都赞同,风九歌怎么可能嫁到太子府呢?
“妹妹说的是。”风九歌低头,心中却冷笑着,不论如何,以后不能再以这副懦弱的样子示人了。
离王府。
复古山水格调却不失大气的回廊尽头,是一个山水小筑,在山水之间,坐落着两间房,分为内室和外室,是楚凌桀经常呆的地方。
“王爷,圣旨下来了。”江朔来叫楚凌桀,却一脸凝重,那天皇上如此震怒,定是赐婚的圣旨。
“知道了,我们去看看。”楚凌桀将手中把玩的龙珠随意搁在桌上,起身走出去。
门口处,站着从皇宫赶来的太监,见楚凌桀,眉宇间多少是有些不屑的。
“离王殿下,皇上可是要给您赐婚的,奉天......”那太监念着圣旨,却被楚凌桀一把夺过了。
“行了,你回去吧,父皇的话,本王会照办的。”楚凌桀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让大太监颇为恼怒。
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来离王府居然要被撵出去,当下轻哼一声说道:“那离王殿下就不要让皇上失望了,哼。”
待那太监走了之后,江朔凑近问道:“王爷,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去吧。”楚凌桀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可是王爷,那个风九歌也太......”江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凌桀打断了。
“让你办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江朔无奈,只好照办,室内安静,静的可以听到楚凌桀的呼吸声。许久之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王妃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女人迟早会坏事,所以,娶谁都一样。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丞相府,因为两人属于婚前胡作非为,所以婚礼准备的很仓促,三天之后,大婚就来了。
风九歌被人火速送到离王府,并草草拜了堂之后就被送进了新房。
大红的罗帐,明亮的红烛,成双的喜字,风九歌自己将头上的盖头掀了,随意一坐,便开始吃桌上的果子。
“听说呀我们这个王妃特别丑,以后肯定被王爷嫌弃。”风九歌边吃边听外面的对话,一脸玩味。
“管这么多干什么,一个懦弱的小姐,肯定比我们丑多了。”打开门的瞬间,看着坐在喜床上冰冷盯着她们的风九歌,两人齐齐后退,大叫一声:“鬼呀——”
离王大婚之夜,离王妃丑的像鬼吓坏下人的消息,传满了整个王府。
书房内,楚凌桀身着一身白色宽松衣袍,眼若寒星,发如乌瀑,似笑非笑,斜靠在躺椅上,满身风华,偏偏周身的气质似鬼魅,冷眼瞧着江朔。
“你是说,那女人把下人吓着了?”
他唇间一抹笑,冰凉讽刺,不怒而威。
江朔严肃地说道:“正是。”
只见他悠然起身,留下一个背影:“那便去瞧瞧。”
夜色中,喜房安安静静,居然有些冷清。
楚凌桀唇角一抹冷笑,散发着无影的压力,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能掀起什么浪来。
“王爷,里面请。”
在江朔的带领下,楚凌桀淡淡嗯了一声,进了喜房。
屋内没有什么人,只有新娶的王妃风九歌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只见她手上各拿一个糕点,一口吞掉半个,然后用油腻腻的手喝了口茶。
“好没教养的女人。”楚凌桀面色发黑,在离风九歌一丈远的地方停下,那嫌弃的表情似乎再进一步就会脏了他的眼。
此时风九歌吃得正欢,听到声音扭头看向门口处,用桌布抹了抹手道:“非礼勿视懂不懂?既然知道我没教养,看便看了,还说出来,不是更没教养吗?”
只见江朔抬起头,眼睛中十分惊恐,王妃好大的胆子,王爷的脾气,只怕王妃要有苦头吃了。
果然,他想的不错,楚凌桀的手握紧,青筋暴起,几乎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直接用手挑起风九歌的下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不过,这般丑颜,本王看着便恶心。”
毒舌男人向来没有好下场,下巴被人死死地捏着,根本就不能动,风九歌只好翻了个白眼说道:“即便是这般丑颜,王爷不是还与我有染吗,王爷的品味,还真独特。”
“你,可恶。”
风九歌不提便好,一提起来他便想起当日的耻辱,若不是因为受伤着了太子的道,他怎么会如此窝囊?
手迅速变换了位置,死死地掐着风九歌的脖子:“想死,我就成全你,你活着也不过是太子用一个弃妇羞辱本王而已,死便死了。”
说着,他加重了力气。压力逼来,风九歌几乎无法呼吸,却拼着最后一口气说道:“王爷杀了我,只会给太子一个弹劾你的理由,你信不信?”
曾经是太子内定的太子妃,就是她的筹码。
“哼,你以为本王会怕?”话虽然这样说,他的手却放开了。
风九歌重获自由,大口地喘着气,眼神却凌厉无比,让一旁观看的江朔微微一惊。
“不要妄想本王会当你是王妃。”他薄唇吐出这几个字,带着肆意的冷。
这,正是风九歌想要的。
“王爷,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不如放了我,如何?”风九歌忽而勾唇说道,脖子上的红痕因为睥睨的笑容多了几分杀气。
楚凌桀神色一变,她居然还想走?
“风九歌,除非你死,不然不要妄想。”丢下这句话,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开。
随着室内重归寂静,风九歌松了一口气,而后却更加紧张了,楚凌桀这根本就不是人呀。
简单的抱怨之后,她将怀中一直藏着的医书拿出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毒,脸上的东西并非胎记,但在风府须得处处小心,所以才不医治,以后不露出锋芒,在王府根本就活不下去。
她伸手摸了一下跟了她十六年的疤,竟不想,有人处心积虑,从出生时就想害她。
她自嘲一笑,道:“风九歌,你还真是危险重重。”
不论如何,当下之急就是将脸上的毒驱除。
风九歌断定,她中的是一种短期毁容长期夺人心智的毒,好歹毒的用心。
她掏出几根银针,往身上几处大穴扎去,不多时,脸上的紫气就越来越浓,最后几乎全黑,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毒才慢慢地被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