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一边哭一边告诉我,这个女人就是我娘。
父子俩好一番激动和悲伤,可是问题来了,这封信是谁寄来的?
当年我爹捡到我娘,是在几千公里外的苗岭原始森林,谁也不知道我娘的来历,随着她的离奇死亡,关于她的身世也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团。
我爹不甘心的把照片翻来覆去的查看,这一翻面,果然就有了新的发现。
照片的背面有一个图案,图案里有小小的文字。
那个图案,就是我身上的图案。
而那个图案中的小小数字,更是让我们触目惊心!
那是我的生辰八字,精确到我出生的分钟数。
我和我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呆了。
我爹拿着照片的手在颤抖,嘴里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呢?这到底是谁干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爹震惊又惶恐,因为我的生辰八字只有他最清楚,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诅咒图案中出现我的生辰八字,这目的不言而喻。
他把牛皮纸信封小心翼翼的拆开,就连缝隙都不放过,他希望从上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没有找到只言片语。
他跑到邮电局,根据邮戳查到这封信的来处。
它来自于遥远的湖北省一个小镇,那个小镇的名字我们从来没听过。
我爹说他从来没有那么远的亲戚,难道我娘就是那个地方的人吗?
如果是我娘那边的亲人寄来照片,为什么不来认亲呢?
他马上又推翻了这个猜测,我娘那边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又怎么会诅咒我?我爹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一个人去了湖北。
我一边准备上学的手续,一边满心期待的等着他回来,但是就在上学的前一个星期,我等来了我爹的噩耗。
镇上派出所的人告诉我,我爹一个人去了武陵山脉的深处,从山崖上摔下去,落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我的悲痛无法言表,但是我一点都没有哭,可能是因为悲痛到了极致,不知道该如何流泪。
我成了一个孤儿,好在镇林业局给我解决了念书的问题,他们资助我上学,不过在去学校报到之前,我签了合约。
合约的内容就是我毕业之后要听从林业局的就业分配。
也就是那一年,十五岁的我瞬间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心里装着满腹的心事。
我心里有很多疑团,除了关于我娘离奇的死因,还有关于我爹的死因。
匿名信上邮戳的地址不是贵州,更不是武陵山。他一个人去武陵山脉深处干什么?
武陵山脉深处的苗岭是个什么地方,想必大家都知道,那也是一片原始森林。
三年的中专一晃而过,对于我还说,时间过得太快,这三年间我除了学习,便是泡在图书馆里查资料,但是对于那个图案,我翻遍了许多书籍都没有找到出处。
我在网上发帖子把那个图案画下来,并说了我娘的死这件事。
可是那个帖子的回复寥寥无几,有人说我是在编故事博人眼球。
只有一个人认真回复,说这个图案很像一种图腾,这种图腾曾经出现在一批古玩上面,年代不详。
而我娘跪地手捧双眼的死法,他说是一种祭祀。图腾和祭祀?
我戳开那个人的个人资料,上面显示他的注册地址也在贵州,除此之外没有留下别的联系方式。
我给他留言,但是直到毕业,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毕业以后,我回当地林业局报到,第二天我被叫到局长办公室,给了我一份任命书。
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兹任命王麟同志为燕子岭林场护林员。我的脑袋轰得一下就炸开了!
燕子岭林场,那是我爹当年被下放的地方!
去那里之前,我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那个林场上半年的夏天遭遇了一场山洪,将林场的三座小木楼都冲得无影无踪,林场里六个工人死了五个,一个老头因为下山去赌博,侥幸逃过一劫。
我去问局长,局长满不在乎的说,全世界每分每秒都在死人,飞来横祸谁也拦不住,如果凡事都忌讳害怕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每个地方都不干净,我们人类就不要活了。
他让我好好干,说那个林场的护林员都死了,还有一个也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以后我就有机会升任场长。
我知道这些都是安慰我的话,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工作,只能服从。
经过两天时间,我才到了那个叫燕子岭的地方。
那里果然是穷乡僻壤,萧瑟偏远得超出了我最坏的想象。
山上除了大树还是大树,放眼望去都是原始森林。
那场山洪将老林场冲刷得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山梁,现在的新址在旧址对面的山腰上,重修了两座木房子,一座办公,一座住宿。
林场里只有一个叫老秦的老工人,快六十的秃顶老头,一只眼睛还瞎了,长相丑恶,不用化妆就可以去演鬼片,他对我的到来很是兴奋,给我安排了住宿,还给我一叠手写的林场资料。
我想去对面旧址看看,可是老秦说那场山洪已经将这里的地貌彻底改变,新址和旧址虽然遥遥相望,但是中间却没有路相通。
我站在新址的宿舍楼外遥望对面,怅然无比。想着那是我母亲出事的地方,如今近在眼前,我却不能过去看一眼。
当天晚上我和老秦烤着柴火喝着高度的包谷酒,他给我介绍了这里的一些基本情况,喝到微醉的时候,他拿出工作证给我晃荡了一下,那工作证上写着“燕子岭林场场长秦旭明”。
“小伙子,你可知道这里的工作是什么?”他醉醺醺的问我。
“保护山林里的动植物。”我傻愣愣的说。
“错!”他伸出右手食指晃荡,“这里方圆几千公顷的山林,交通不便,偷了木材也运不出去;山里有猛兽吃人,猎人也不敢来偷猎。通常情况下,你不下山,半年都碰不上一个生人。”
那我们的工作是什么?他神秘兮兮的笑着说:“我们要守护的是另外的东西。”
山林间除了植被和野生动物,还有什么值得守护?我再三追问,他却只顾喝烈酒,再也不说这件事。
我只当是他一个人在这里孤独乏味,自我安慰将自己的工作想象成高大上的样子。
老秦越喝越上劲,到最后舌头都捋不直了,才将一张皱巴巴的脸凑到我的眼前,喷了我一脸的酒气,低声说:“我......我不只是个护林员,我还是这里的......大先生。”
我一惊,差点把就杯子打翻了。
大先生,并不是说教书先生的意思。我念的是林业专业,经常会听到一些传闻说到大先生这个职业,但是一直都不相信,没想到还真有这个职业。
老秦说,这个职业在深山里的林场是一种神秘的存在,没有谁大张旗鼓的在工作证上写上大先生三个字,但是这个职业却在行内以隐晦的方式存在着。
大家都知道湘黔一带多奇闻异事,特别是山高水长的地方,容易发生诡异的事件,比如1983年,四川一村民家的狗突然开口说人话;1987年,陕西一个村庄离奇消失;1995年,成都出现僵尸......
这些诡异的事件会引发大众的恐慌,所以在一定范围和一定时间内会隐晦的处理掉,大先生就是负责处理这种事件的职业。
老秦怕我不相信,从他的房间里拿出一堆物件来摆在桌子上。
好家伙,那都是道士用的各种法器,足足摆了一桌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份看似无聊枯燥的工作,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