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顾云浮询问的眼神,杜清影打了个哈欠道:“自己练的。”
这段时间不是在赶路,就是被追杀,她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你练的!”顾云浮讶异,没想到杜清影竟然会炼制这么歹毒的东西。
“是啊,不过炼制这东西的材料不太好找。”杜清影毫不在意的说完,抬脚往树下栓着的马走去。
见杜清影走了,灰衣少年凑到顾云浮耳边小声提醒:“公子,你……你以后可小心着点。”
这个未来世子妃,看着可不像好人呐!
顾云浮瞥了灰衣少年一眼,将瓷瓶收进了怀里:“回京。”
可问题来了,他们现在只有两匹马,却有四个人,这怎么坐?
还不等顾云浮想明白,杜清影已经拉着苏遇上了马,见顾云浮不动,拧眉不解道:“你怎么不上马?”
难道他还想看风景不成。
顾云浮看着共骑一马的杜清影和苏遇,桃花眸微凝,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见状,灰衣少年知道自家公子生气了,打了个哆嗦道:“杜小姐,我跟公子共骑不太合适,还是你跟他共骑吧。”
“为什么?”杜清影一脸茫然,难道他跟苏遇共骑就合适了?
坐在杜清影身后的苏遇沉了沉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杜清影就不再属于他了。
灰衣少年都快哭了:“杜小姐,算我求你了,你要是不下来,我就只能跑回上京了。”
杜清影:“……”她觉得顾云浮指定有点毛病。
轻叹一声,杜清影下了马。
见状灰衣少年赶紧上马,随后一抖缰绳就开溜:“公子,我先回去禀报王爷。”
坐在灰衣少年身后的苏遇回头,看见杜清影和顾云浮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走啊。”见顾云浮还站着不动,杜清影有些不耐。
顾云浮瞧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你坐前面。”
“为什么?”杜清影下意识的反问。
“挡风。”
“……”
懒得跟顾云浮计较,杜清影翻身上马坐在了前面,顾云浮坐在了她后面,修长的双臂穿过她纤细的腰,宽大的手抓起缰绳一抖,马便快速奔跑了起来。
“呼呼——”三月的风迎面扑来,确实有些冷。
杜清影打了个冷颤,疲倦的问:“这里到王府还要多久?”
顾云浮盯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道:“一个时辰。”
“这么久,那我打个盹,到了你再叫我。”杜清影哈欠连连,她实在太累了。
顾云浮低头,瞧见杜清影双眸紧闭俏脸满是疲惫,便放慢了一点速度,让她睡的更舒适一些。
他不是心疼她,只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对她关照一点。
杜清影的父亲,曾经救过他——
一个半时辰后,天色已经擦黑。
杜清影早已醒了过来,仰头看着黑底镶金气派无比的‘平宁王府’四个字,她心里五味杂陈。
上京城里所谓的达官贵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安享荣华富贵。
而她父亲征战一生马革裹尸,却连府邸都没有一座,以至于她只能借住在平宁王府。
“公子,你们怎么这么慢?”等在王府门口的灰衣少年接过缰绳,将马固定住。
顾云浮和杜清影翻身下马,并肩进入了王府。
灰衣少年紧跟其后,对于顾云浮不回答已经习以为常。
王府早已接到消息,杜清影一进府就引来了众多下人的围观。
“那就是世子妃吗?”
“什么世子妃,还没成亲呢。”
“就是,世子都不想娶她……”
耳聪目明的杜清影将这些议论声尽收耳中,转而压低声音问顾云浮:“你不想娶我?”
顾云浮脚步不停:“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了。”
杜清影回想起下午顾云浮见死不救的事,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如你就当报救命之恩取消这门婚事?”顾云浮扭头跟杜清影商量。
杜清影一脸为难:“可一般来说救命之恩不也应该以身相许吗?”
顾云浮:“……”她是想恩将仇报吧!
平宁王和平宁王妃已经备好了接风宴等在花厅,一见到杜清影便迎了上去。
“你就是清影?十三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平宁王温和慈爱的看着杜清影的脸,在她眉眼间瞧见了好友杜仲的身影。
杜清影从小在塞北苦寒之地长大,自然不似上京大家闺秀般温婉娴柔。
只见她纤眉如飞,眸若黑玉,玲珑翘鼻下樱唇轻抿,瘦小的身姿挺拔坚韧的像一棵树,英气逼人。
平宁王妃细细打量了一番,心底有些不屑,觉得杜清影这幅寒酸模样上不得台面,跟上京的大家闺秀完全没法儿比。
“小女杜清影,见过平宁王,平宁王妃。”杜清影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
平宁王妃笑的一脸柔和,上前一把拉住杜清影的手和蔼道:“好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等你跟云浮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
平宁王也在一旁欣慰道:“是啊,等你孝期一满,就立刻跟云浮成亲,这也是你爹最后的心愿。”
听平宁王提起她父亲,杜清影黑玉般清亮的眸子暗了下来,闷声道:“我爹生前常念叨您,一直想要再跟您把酒言欢一回。”
只可惜,最终也没能如愿。
“我又何尝不想。”平宁王叹息一声,满是遗憾和愧疚:“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了。”
十三年前,杜仲大胜后回京,本是要在上京安宅立府的,却发生了变故,导致他终身镇守边境。
杜清影抬眸,见平宁王不过四十左右,正是健朗的年纪,与她的父亲一般。
只是平宁王在上京养尊处优容颜未老,而她的父亲被塞北的风沙磨砺的满脸沧桑。
“好了王爷,别一见面就说这些伤心事。一路车马劳顿,清影必然疲累不堪,早些让她用过膳歇息吧,往后有的是时间叙话。”平宁王妃十分善解人意,拉着杜清影到膳桌前坐下。
平宁王也收起感慨道:“王妃说的是,先用膳。云浮,你坐清影旁边,给她夹菜。”
平宁王认定了杜清影为世子妃,因此想让顾云浮多跟她培养感情。
顾云浮什么话都没说,动作利落的给杜清影夹了满满当当一碗菜,让杜清影都不知从何下口。
看着碗里堆起来的丰盛菜肴,杜清影猛然想起苏遇,赶忙问道:“苏遇呢?他吃饭了吗?”
“你放心,苏公子早已用过膳了,这会儿应该已经歇下了。”平宁王妃顿了一下,又道:“原本我是想安排他住客房的,可他坚持要跟你住一起,就只能安排他住在你院子里了。”
平宁王妃说完,观察顾云浮的反应。
未婚妻跟别的男子共住一院,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吧。
“多谢王妃。”杜清影笑笑,放下了心:“苏遇是我义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住一起也有个照应。”
闻言,顾云浮夹菜的手顿住。
苏遇是她义兄?他们还一起长大相依为命?
哼,他这个未婚妻,还真是厉害呢。
瞧见顾云浮阴郁的拧起眉,平宁王妃笑开了颜,招呼杜清影用完善赶紧回去休息——
与此同时,上京睿王府。
一身锦服的睿王正在用膳,一名下人匆匆而来。
“王爷,杜清影已经进了平宁王府。”一名下人躬身跪地,禀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年仅二十的睿王夹了一筷子鱼,听完气恼的扔掉手中的筷子:“一群废物,连个孤女都解决不了,看来漠北的死士也不过如此。”
见睿王发怒,花厅所有下人赶忙跪地,全都瑟缩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迁怒。
“哼!”睿王气的没了胃口,起身去了书房。
计划出了变故,他要赶紧做出新的应对计策——
平宁王府。
用完膳后平宁王就让顾云浮送杜清影去歇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王府的花园里,杜清影左瞧右看,打量着王府。
相较于她在边境住的将军府,平宁王府大了好几倍,并且豪华气派许多,一草一木一廊一柱都无不彰显出主人的尊贵……
“嘭!”顾云浮突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杜清影冷不防撞上他的后背,撞的头晕目眩。
“你突然停下干什么!”杜清影揉着被撞疼的额头,一脸嗔怪。
顾云浮瞥了她一眼,抬抬下巴道:“到了,这就是你的院子。”
“呃……”杜清影怔了一下,借着昏暗的光线抬头:“清风院。”
院里候着的下人听到动静,赶忙迎了出来:“奴婢见过世子,杜小姐。”
“有什么需要就找她们。”丢下这么一句话,顾云浮就抬脚走了。
但他却没走多远,而是拐了个弯进了清风院旁边的院子。
杜清影瞪大眼,跑过去一瞧:“浮云院。”
顾云浮竟然就住在她隔壁!她能要求换个院子吗?
“怎么,你一个睡害怕?”见杜清影跟了过来,顾云浮倚着院门问。
“打扰了。”杜清影转头回了清风院。
紧跟在后的两名婢女轻声提醒:“杜小姐,热水已经备好,这边请。”
泡了个热水澡,杜清影洗掉了半身的疲惫。剩下的半身疲惫,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只有养足了精神,她才能实行她的计划。
上京,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