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墨把安颜送回家后,安颜就病倒了。
半夜发起了高烧,怕影响家里人,安颜只摸索出了一片退烧药,迷迷糊糊地吃下后就继续睡。
第二天一大早,安颜头晕目眩的就起了床,她胃很难受,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又吃了一片强烈的退烧药,这会儿抱着马桶干呕了半天。
她只要起床哪怕再困也睡不着了,安颜洗漱干净收拾妥当,这个时候安父应该在吃早饭,她可以去跟他说退婚的事情。
和韩以梁的婚约是两家家长定下的,退婚也必定要长辈来说。
可是,因为这些年来安一琳和继母的从中作梗,她和安父的关系早就摇摇欲坠……
甩了甩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除了退婚,她别无选择。
毫无意外,餐厅的长桌边已经坐了三个人。
安父,继母于柳,安一琳。
安颜冷笑,只要是安父在家的日子,这两个人必然会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就好比吃个早饭,明明八点开饭,他们俩非要七点半就收拾完在楼下晃悠,还不是因为父亲有晨读的习惯。
“姐,赶紧过来吃饭吧,再不吃都要凉了。”
安一琳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可是安颜清楚的很,家里开饭时间是八点,现在才七点五十四,可他们已经吃上了。
没人等安颜。
这种情况安颜已经习惯了,她看都没看安一琳,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没有坐下,只是站着:
“爸,我跟您说件事。”
安父还没回应,看他没打算放下筷子的姿态,安颜就觉得等不到回应了。
果然,过了几秒钟,于柳插话进来:“没看到你爸正在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自打于柳过了门,安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然而今天这件事,她不想等,多等一秒都是煎熬,更可况她非要打脸于柳一次!
安颜撇了于柳一眼,深吸一口气,把高了好几个分贝:“爸,我要退婚!”
“你说什么?”
安父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转头看着安颜。
安颜垂了垂眼眸:“我说我要退婚,跟韩以梁退婚!”
她能感受到安一琳和于柳的目光,她也知道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说这件事必然会成为小丑,可是除了早餐时间,安颜也没有什么能跟父亲独处的时间。
“胡闹!退婚是你说退就退的?!”
如果是别人家的家长,听着自家孩子要跟人家退婚,怎么也会先问问缘由,当然,安父不会。如果会,也只会问安一琳。
“我不会嫁给韩以梁,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安颜一边说一边看安一琳,安一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养了个小白脸,怎么还把责任往梁哥身上推啊!”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自己那点破事自己心里清楚!”
和安父说退婚的事情本来不可能太顺利,现在安一琳又祸水东引,安父……
安父果然还是偏袒安一琳的。
“一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顿饭是肯定吃不下去了,安父示意安一琳继续说。
在安父看不到的角度,安一琳登了安颜一眼,然后用一种半遮半掩似乎不好意思的口吻说:“姐姐在外面养了个男人,被梁哥发现了,梁哥想给姐姐个机会,但是姐姐说要退婚,居然还让梁哥背黑锅!爸,你知道他们,他们……唉,算了……”
“你撒谎!”
安颜还是低估了安一琳的胆子,她以为这个“妹妹”至多冷嘲热讽两句,没想到她竟然敢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而看安父的表情……安父居然相信了!
“继续说!”
安父声音沉了很多,他的手指都气的发抖。
“爸,您先别生气……”安一琳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就是我朋友他们都说……说咱们安家暴发户就是暴发户,永远也高贵不起来……”
“咚——”“哗啦——”
桌子上的碗被安父打碎,他单手捂着心脏,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找药,一边找,一边道:“安颜!你个丢人的东西!你——”
安父话没说完,安一琳就把手机里安颜和傅长墨接吻的照片翻了出来摆到了安父的面前。
这下倒真成了证据确凿了。
“孽子!孽子!”
“爸,您怎么了?!爸!”
安颜发现安父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想去扶一下,结果安父一下甩开了她的手。
“你别碰我!你——”
后面的话安父没说完,他说不出话了,安父已经倒在了餐桌上。
家里乱成了一团,安父被司机开车送去医院,于柳和安一琳都上了那辆车,安颜要上车的时候,于柳一把把她推倒,毫不留情地换了车门。
“你把你爸气成这样,还有脸跟我们坐一辆车?”
“我……”
司机不会等这部家庭伦理剧闭幕,已经开车一骑绝尘了。等安颜从地上爬起来,再去车库提车追到医院的时候,安父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安颜站在走廊尽头,没有和安一琳母女俩站在一起,她揉了揉眉心,安父有心脏病,她居然……把父亲气到心脏病突发了。
自责、悔恨和懊恼充斥蔓延,安颜叹了口气,祈祷着奇迹。
可惜祈祷的奇迹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韩以梁。
韩以梁大概是接到了安一琳的消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赶到了医院。
“韩以梁,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安颜皱眉,因为她站在楼道尽头,所以韩以梁上楼后,会第一个经过她,她拦下了韩以梁。
“人是我叫来的,你凭什么赶他走?梁哥,这边!”
安一琳冲着韩以梁招了招手,热情的模样好像手术室里躺着的是别人家的亲人似的。
韩以梁嘲讽地笑了笑:“安小姐,麻烦让一让,你挡路了。”
当然,他没等安颜给他让路,韩以梁直接从安颜的身边走了过去,中途还和安颜的肩膀撞了一下。
安颜被撞的一个踉跄。
更刺眼的画面出现了,手术室门口,韩以梁和安一琳居然旁若无人的拥抱接吻,安一琳还一脸挑衅地看着安颜。
安颜忍无可忍,终于走到她厌恶的人站在的地方。
“安一琳,爸爸还在抢救,你别太过分!”
谁家长辈在性命垂危时,子女高兴的就好像中了头等奖一样?
也只有安一琳了吧。
越看越厌恶,越看越不顺眼。
“过分吗?姐姐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再说了,爸爸可是你气病的吧!”
安一琳说着还在韩以梁的脖子上印了个小草莓。
“你——”
安颜咬了咬牙,不再言语。她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安一琳像是为了宣告主权,嘻嘻哈哈的声音肆无忌惮。
又过了好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安一琳放开了韩以梁,装成一副急迫的模样。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于柳和安一琳把医生围住了,安颜根本没法和医生搭上话。
医生把口罩摘了下来,很惋惜的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急性心肌梗塞又有心脏病,没能抢救过来……”
没能抢救过来……
安颜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本能地去抓医生的胳膊,带着哭腔地问:“你说什么?什么没抢救过来?!”
年轻的医生摇了摇头:“很抱歉,请节哀。”
安父去世的时候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安父的好友都来了,安颜也参加了葬礼,但是全程没怎么露面,于柳和安一琳似乎已经掌控了整个安家。
葬礼上安一琳母女俩还会做戏让别人觉得安颜和她们相亲相爱,可是等到葬礼结束——
于柳拿着一张有安父签字的遗嘱站在别墅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安颜:
“这个家现在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了,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