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来时,夜晚显得更加黑暗了。
“你还是来了啊,是过来杀我的吗?”
来人咬紧嘴唇答道:“是的。”
“呵呵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转过身来,赫然是云阳市上市集团董事长邢宏云。“放下?你叫我怎么放下?这些年来,我始终活在梦魇中,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他们满身是血站在我面前,他们如今却成了一堆白骨,而你呢?成了高高在上的集团董事长。我怎么可以放下,怎么可能放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来人情绪很激动,说完这些话后,竟然坐倒在地,呜呜大哭起来。
邢宏云似乎没想到眼前的人会如此表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努力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残废多年,如今只能靠着轮椅度日。他推动轮椅走到来人身旁,摸了摸他的头。“这些年来,我又何尝不是活在梦魇中,你看我这双腿,也废了,如今只是个废人,我一直想弥补当初自己所犯下的错,我也一直在努力化解仇恨,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执着替他们报仇啊。”
“嘿嘿嘿,你也配?那些都是你怕他们来找你索命才做的,当初你害死他们的时候,怎么不想到会有今天,怎么没想到你的腿会残废,这是报应,你罪有应得。”来人猛然抬起来,咬牙切齿说道:“这些年,我恨不能生啖你肉,渴饮你血,筹划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马上,我就送你去见阎王。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仇恨真的能另一个人丧失心智啊,你不怕我叫人把你抓起来吗?”邢宏云看着瘫坐在地的来人冷声道。
“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内心害怕,你愧疚,你不敢面对。”
“你真是把我摸清楚了啊!”邢宏云失笑。说完这话,邢宏云再不言语,空气弥漫着死一般寂静,他慢慢推动轮椅走到茶座旁,烧开水,给自己斟了杯茶。“过来喝口茶吧,天气冷,暖暖身子,古人云: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这杯茶,就当是为我践行吧。”来人却半点没动,邢宏云摇了摇头,自顾自喝了杯茶,再次推动轮椅来到书桌前坐好。
来人从地上爬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物。邢宏云撇了一眼,长叹一声,眼中露出悲哀之色,“你确定要用这个东西杀死我吗?”
“是的。”来人生硬答道。
邢宏云眼中悲哀之色更盛,他似是对来人摇了摇头,又似无意间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来吧,替他们报仇吧。那人抬手,血花四溅。
窗外,风呼啸而过,雪下的更急了,满天大雪飘下,似要掩盖这人间罪恶。
张轩打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客厅正中央的电视屏幕上还播放着赛车游戏,淡蓝色的电视光映在坐在电视机旁边少年脸上,一根线从电视机显示器旁边的插口接入连接少年手中的游戏手柄。少年似乎没有注意有人打开门进来了,仍旧专注着自己的游戏,嘴里不时嘟囔着什么。
张轩轻轻关上门,摸索着走到了少年身后。少年回过神来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眼前是张轩一张黑脸,在没有灯光的房间,张轩的脸显得更黑了,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咆哮:“唐风,你个小王八蛋都干了些啥玩意!!!”
唐风小心翼翼站起来,生怕再次触怒已经接近暴走的张轩。硬着头皮道:“老……老大,你回来了啊,我说这是意外你信不信,你眼前所看到的都是假象,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对,对,对,这不是真的,都是假的,老大你病刚好,容易出现幻觉。”两人这一问一答,配合相当默契,看来以前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张轩抬了抬手,似乎觉得没有必要再为这个事纠缠下去,转过身来对唐风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去把灯开了吧。”
“老大,能不能不开灯啊!”唐风有点沮丧的道,显然对开灯这个事他是极力拒绝的。听到唐风这样说,张轩就知道肯定有猫腻,懒得和唐风再说什么了,自己走到开关面前,将灯打开。唐风见张轩不听自己的,哀嚎一声,瘫坐在沙发上,默默捂住自己的耳朵,以迎接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果然,开了灯以后,张轩的脸色再一次黑了,这次黑的就如同锅底一般,整个房间垃圾成堆,未吃完的外卖盒随意散落在桌子四周,垃圾桶早已翻到在地,里面的垃圾随意倾泻在房间角落,椅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大大的一个脚印印在桌布上,洁白色的墙壁也遭到了毒手,各类涂鸦满目狰狞在墙壁上画着,好似在嘲笑张轩收留了这么一个捣蛋天王。张轩无力的抚着额头,深呼吸两口,压住自己内心狂暴因子,在心底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只不过张轩这种平静的面孔落在唐风眼中,让这个中二少年显得更加惶恐,心里暗自嘀咕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张轩在电灯开关前站了约莫5,6分钟的样子,看来是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狂暴。正当唐风准备过去狗腿一下的时候,张轩动了,只见他以一个标准的擒拿手将唐风压倒在沙发上,然后随手抄起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小木棍,劈头盖脸的就往唐风屁股上招呼,顿时惨叫声响彻整个客厅……显然张轩没有压制住自己的狂暴因子,所以可怜的唐风小同志就糟了殃。不过张轩下手是极有分寸的,只是让唐风感到了痛并没有真正揍他,谁让这小同志有点作呢,不教训一下估计都找不到北了。
锤了唐风大概10几棍的样子,张轩停手了,棍子一扔,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走到窗边点燃。淡淡烟草味从张轩指间传来,唐风从沙发上爬起来,悄摸摸对着张轩竖了个中指,本以为张轩看不见,哪知道张轩突然一回头……唐风有点尴尬,默默把自己手指收了回去,换另一只手,向张轩比了个大拇指。见到这一幕,张轩哑然失笑。
“本来还在想刚才对你下手是不是有点重了,不过现在看来你精神状态还是蛮好的啊,看来我下手并没有重啊!”张轩对着唐风道。
“不、不、不老大,你下手很重了,我现在还起不来,你看。”唐风刚爬起来的身子又立马瘫在了沙发上回应张轩。
“少废话,这里卫生交给你了,2个小时必须搞定,不然……”张轩阴笑道。
“2、2个小时,老大,你干脆杀了我吧。”
不管唐风如何抗议,最终还是在张轩的“淫威”下屈服,于是,接下来两个小时,客厅时不时传来唐风的哀嚎,而张轩则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喝着啤酒……
最终,唐风花了三个小时时间终于把客厅里的卫生基本搞干净了,除了墙上的涂鸦,又给张轩泡了杯茶,才敢在沙发上坐下,不过离张轩远远的,免得再次被揍。
“老大,你看我把卫生都搞干净了,除了那些涂鸦以外,明天我们再弄好不好,我好累的,我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你不能虐待儿童。”唐风坐下来后嬉皮笑脸对张轩道。
“好吧,看你今天晚上这么辛苦的份上,涂鸦这事就暂且放过你,明天你自己叫人过来弄,钱从你工资里面扣。”张轩眯着眼睛喝茶道。
“不是吧,又扣我工资,我这月都被扣了三回了。”
“三回?很多吗?你这小兔崽子天天上班迟到,我的工资都快要被你扣光了,到时候看咱两吃什么,喝西北风吗?”张轩不客气回敬。
“好吧,好吧,谁让你是老大呢,我命苦啊。”唐风垂头丧气往自己房间走。
张轩摇头笑了笑,端起茶杯喝光了里面的茶,然后从自己包里掏出来一件东西,回头冲唐风喊道:“走那么急干嘛?过来,给你准备了今年的圣诞礼物,你不要了吗?”就在唐风走到自己房门口的时候,蓦然听见张轩这么一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自己耳朵,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神呆萌看着张轩。“老大,你是在叫我嘛?”张轩朝他翻了个白眼,又自顾自坐好,果然三秒钟后,唐风嗷嗷扑了过来……
“起开,起开,你撒手,撒手啊。”当张轩把圣诞礼物给了唐风以后,就发生了眼前的一幕,唐风像个八爪鱼一样粘在张轩身上,任凭张轩挣扎就是不松手,也难怪唐风如此高兴,毕竟这圣诞礼物可是限量版的beats耳机。就这样,客厅又传来了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夜深了,张轩看了看窗外,风雪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希望一切都好吧。